晚风如诉

暂时离开一会儿。

青草味的罪与罚(上)

非典型A/B/O

很短,更新随缘


01.

又在一阵淡淡的青草味道中醒来,那味道很熟悉,总是环绕在梦里。

罗渽民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,双眼一下子被长时间没接触的光线刺痛,又闭了起来。只是这一细微的动作被身旁的人捕捉到了,钟辰乐凑上来,小心翼翼地开口:

“渽民哥,你醒了?”

罗渽民辨别出了声音的主人,动了动手指,算是回答。

看到3号病房呼叫医生,才结束手术的黄仁俊披上白大褂,和推着工具车的护士一同疾步走向病房。

他来得急,房门被打开的时候,罗渽民甚至能感受到青草味扑面而来,像是大学时期每每雨后初晴,飘在路途的那阵气息。

“罗渽……”话到嘴边拐了个弯,“罗先生是有什么新情况吗?”

“他醒了。”钟辰乐回着话,却把黄仁俊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尽收眼底。

黄仁俊和护士配合着给罗渽民做了个基础检查,严肃的神情在检查结束以后方才缓和了些。

“醒了,但还需要静养,不宜乱动,否则容易触动伤口。饮食方面,暂时还是以输液为主,之后按照医嘱来执行就可以了。”

钟辰乐点点头,没有挪动脚步,望着黄仁俊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。

罗渽民自始至终没睁开眼,暂时封闭视觉以后,其他感官却不约而同变得灵敏,捉取到的信息都纷纷输向他的大脑,他不需要很费力便意识到,那是黄仁俊,他的前男友。


黄仁俊每天都会来查房,很巧合地,每次都会碰上罗渽民在闭目养神。没表露出异样的情绪,黄医生例行公事,检查完便走,偶尔向钟辰乐问起罗渽民的日常情况,言行举止从不逾矩。

某天罗渽民趁黄仁俊走后悠悠睁眼,恰好被转身回来看他的钟辰乐发现。

“你们认识吧?”钟辰乐开始捣鼓起他的早餐。

“表现得很明显吗?”

“嗯。”钟辰乐点头。

罗渽民自嘲地笑了。

这是不是意味着黄仁俊也发现了呢?

细究起来也没什么值得躲的理由,可罗渽民打心底里觉得,他和黄仁俊是不应该见面的关系,他的闭眼,更像是一道自动门,唯一拒绝黄仁俊入内探访。

前几天被安排做了次全身检查,结果出来以后转去了普通病房,出院的日子又近了一步,黄仁俊来的次数却越来越少。

“诶朴医生,今天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啊?”不必罗渽民用力去嗅空气中的青草味,钟辰乐的大嗓门已经为他代劳。

“对,普通病房这边都是我负责的,黄医生主要是盯着重症室。”

朴志晟朝钟辰乐点了点头,走进病房来看罗渽民。

习惯了不肯直视白大褂,闭着眼熬过了又一次检查,朴志晟的信息素收得很好,白大褂也没有沾染泥土,罗渽民想,最近时而闻到的青草气息,应该就是黄仁俊的。

太过熟悉,所以没有理由认错第二次。


黄仁俊熬了几个大夜之后想吃点好的,下班后便直奔相熟的哥哥家。

“你换口味了?早跟我说啊,白费我一番心思。”钱锟端了最后两盘菜出来,看见黄仁俊对着满桌爱吃的无动于衷。

黄仁俊摇头:“没换,都爱吃,谢谢锟哥。”说罢,便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。

“有心事?”

黄仁俊看了他一眼,欲言又止。

“不想说也没关系,先吃饭,吃饱了才有力气去烦恼。”钱锟夹了两片肉给他。

“就,遇到了前男友。”

“在哪?”

“在医院,他是我的病人。”

钱锟停了筷子,问:“那你们……”

“什么事都没发生。我每次去,他都还在睡觉,根本没有交流的可能。”

钱锟拍拍他的肩:“你还好吗?”

“我不知道…我只是意识到,我还很想他。”黄仁俊低下头,“但是我总觉得,他这是在躲着我。”

“他快要出院了,我们的故事也不会有什么节外生枝的可能了吧。”

“话也别这么说。”钱锟还是想安慰他的,“你们找个机会好好谈谈,事情说不定会有转机呢?”

“不会的。”黄仁俊苦笑,再抬头看钱锟时,眼眶里不知不觉盈满了泪,“他再也不会原谅我。”



02.

分手第七年,黄仁俊还是觉得,自己的“蓄谋已久”和“精心设计”并没有错,至少不犯法也不违背道德,最大的问题在于,不能被罗渽民的三观接纳。

就像无法对症下药,方向错了,付诸的心血就没有价值。

同为社会弱势群体的Omega里也有歧视链,青草味的信息素并没有果香或者花香那么广受欢迎。有人因为身材肥胖而被不雅外号束缚,有人因为五官不正而被贴上丑陋的标签,黄仁俊则因为信息素的味道而遭到嘲笑很多年。

直到高三那年的某个夏夜,他在宿舍楼旁边的榕树下背书,不经意偷听到一句:

“你不觉得,青草的味道很特别吗?”

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转身去追寻声音的来源。

罗渽民的脸出现在视野里,男孩真挚地向朋友描绘青草的芬芳。

“是是是,最好你以后的Omega的信息素是青草味的。”

“那也不错啊!”男孩露出一排大白牙,被月光映照得明朗的笑容,黄仁俊记了很久。

一向“两耳不闻窗外事”的黄仁俊开始了解搜集罗渽民的消息,这并不难。罗渽民凭着一张脸便在校园里积累了不小的热度,只是传闻追求他的人通通遭到冷遇。

很棘手,黄仁俊搬出攻克学术难题的刻苦劲头。于是连命运也眷顾他,让他在某个停电的夜晚,逆着逃掉晚自习回宿舍的人流,打算到天台借着对面商场传来的微弱灯光再写会儿题。

他就是在那时候听到了罗渽民的声音。

贴着墙根蹑手蹑脚靠近,才发现罗渽民是在和另一人在说笑。

“话说,咱们还要这样隔着一块木板聊天多久啊?”

“嗯…高考完以后就见面吧。”

“我们既不知道对方的姓名,也没见过彼此,到时候怎么认出谁是谁啊?”罗渽民的声音轻松,染了笑意。

对方噗嗤笑出声:“总会有办法的。”接着便不说话了,安静了一会儿,才又开口:“现在知道了吗?”

“啊?”罗渽民的声音显得他跟个愣头青似的。

“晚修结束了,我先走了。”

“诶……”

那段时间常常下雨,阻挡了园艺工上来清除杂草的步伐,茂盛的草因为雨水的滋润,渐渐往空气里注入了昭示生命力的独特气味。

黄仁俊躲在拐角处,注意力都放在另一把声音的上,声音的主人沉默的那一段时间,原来是在悄悄释放着信息素,很淡的茉莉花香,不具诱惑的威力,仅仅是羞涩地想要以另一种方式道出自己的身份。

甚至不如弥漫在空气中的青草味清晰。

很久以后,黄仁俊才意识到,罗渽民却因此误会了好多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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